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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細的少女窈窕漂亮,
那是第聶伯的娜塔莉婭;
波濤閃光,林草搖晃,
她沉默梳理自己的長髮。
硝煙散盡時
那匹鹿轉過頭盯著她看,目光柔弱而純潔猶如孤星閃爍的夜空。她被那團黑色迷惑住,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弓箭,而那匹鹿搖了搖頭,轉身跑入幽深林間,再也找不到了。
娜塔莉婭•阿爾洛夫斯卡婭夢到了那個夜晚;她跨出菲利克斯與托里斯大宅的門,從此去到了哥哥的身旁。
伊萬•布拉金斯基把手插在衣袋裏,站在距離大門不遠處等著她。“向他們道過別了,呐?”
他微笑著問。她應該怎麼回答呢?
憲法什麼的是她不明白的東西,然後她發現菲利克斯•武卡謝維奇和托里斯•羅利納提斯突然吵了起來,和之前五百年間他們時常爆發的甚至會引起全面戰爭的爭執無甚區別。可然後,然後她最喜歡的哥哥和那個她完全不喜歡的人一起過來勸架,手裏拿著槍,再然後……
再然後托里斯表情嚴肅地告訴她,從此以後她不用繼續呆在他的身邊,而是要去和她的哥哥一起生活了。
娜塔莉婭記得那些硝煙彌漫的日子裏人們自發對她的哥哥和那個她不喜歡的人舉起鋤頭和刀槍。這並沒有錯,她的哥哥不應該沒有敲門就闖進別人的家裏。菲利克斯說這是侵略行徑,而她家的孩子們也是一個個義憤填膺,在乾草堆上支起處決菲利克斯口中叛徒肖像的絞架。她覺得她應該告訴自己的哥哥先退回去按門鈴,這樣菲利克斯就能原諒他,然後大家就能和以前一樣坐在桌旁一邊聊天一邊打牌一邊喝茶。
這將與數百年間聯合王國與她哥哥無數次爭吵的過程和結果別無二致。
沒有炮還有槍,沒有槍還有刀劍,沒有刀劍還有鋤頭,沒有鋤頭還有棍棒。人們大聲喊:我們還能戰鬥!娜塔莉婭站在他們中間,那是六百年來一直屬於她的位置。第聶伯的娜塔莉婭跨上駿馬,魯塞尼亞的娜塔莉婭豎起堅盾,立陶宛的娜塔莉婭擲出長槍。立陶宛大公國是托里斯和她,這是五百五十年前設立的神聖協議;聯合王國是菲利克斯的波蘭與托里斯和她的立陶宛,這是二百年前所有人同意了的章程。為此她一直存在於此,戰鬥於此,白色騎士在大紅底色的旗幟上高舉銀劍,翼騎兵的馬蹄從明斯克叩響,那個科薩瓦的孩子從新大陸歸來,用她的母語說著鼓勵人群的話。
但是這次菲利克斯把她丟在原地去了維爾紐斯,因為托里斯在那裏,那些叛徒也在那裏。他們和她的哥哥達成了協議,去過那裏的人們告訴她,他們簽字的時候手在顫抖,低垂著眼睛一言不發。當托里斯臉色蒼白地走到她面前,讓她解散隊伍並把協議的內容告訴她時,他也是低垂著眼睛不敢看她。
她家的孩子們發出憤怒的叫喊。娜塔莉婭搖了搖頭,握緊了手裏飄揚大公國白色騎士旗幟的杆子。
『我還能戰鬥!這裏的所有人都能和之前五百五十年一樣同你並肩作戰,不管你的敵人是誰!瑞典,土耳其,普魯士,薩克森,奧地利,匈牙利,法國,波蘭,就算是姐姐和哥哥也沒有辦法!大公國是最為純粹的羅斯人和被邀請來保護他們的立陶宛人的國家,是基輔羅斯唯一的合法繼承者,是我和你!我給予你統治的權力也給予你號令我的權力!這是從波洛茨克流傳下來的神聖盟誓!給我命令!只要你的命令下達我和我的人民隨時可以出發,把你的敵人我的敵人驅逐出境,用你的力量我的力量將走失的哥哥和姐姐帶回,就像你在六百年裏命令我時一樣!給我命令!柯斯丘什科和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作戰!』
托里斯攥緊了拳頭又鬆開,目光卻始終停在塵土覆滿的地面。
『從今以後立陶宛大公國只有立陶宛。貝拉……貝拉露西,貝拉魯塞尼亞和捷爾納魯塞尼亞,基輔羅斯的次女,你……你不再是我的封臣與部下,也不再受我約束勉強扮作我的家人……你自由了。你哥哥在等你回你真正的家。』
托里斯以前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他總是異常自豪地宣稱他和娜塔莉婭一起構成了大公國的核心,就連面對菲利克斯也會這樣說,就算他知道她為他的某些決定鬱悶之時定會折斷他的手骨。當他與蒙古衝突,當他與那個娜塔莉婭不喜歡的人鏖戰,當他與瑞典爭鬥,當他與波蘭公開爭吵,哪怕是當他與娜塔莉婭最喜歡的哥哥發生戰爭,在他需要娜塔莉婭的時候,她總會站在他的身邊披上盔甲舉起利劍,無論她是否贊同他的看法、是否為自己必須盡到的義務責任感到高興。
這是五百五十年的盟誓,是基輔羅斯最為純粹的根,是她為了最後的團圓讓渡權利而修築的家。
『我的家在這裏。』
『不再是了。你的土地將由你的哥哥保護,不久後你便可以見到你與我之間全新的國界線。』
『我是立陶宛的貝拉露西。』
『不再是了。我從基輔羅斯的廢墟偷走了你,現在是將你還給你真正家人的時候了。你一直在期盼能與你的哥哥一起生活不是嗎?之前我費盡全力也終究沒有做到,而現在這是另一種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抱歉,我最可愛的小貝拉。請離開我吧。這裏……不是你應該呆的地方。』
他轉身不再言語。娜塔莉婭鬆開手,騎士的紅底旗幟自然而然落到塵土中,白色盔甲被軍隊撤退激揚的灰土染成了漆黑——
六百年的回憶,六百年共同度過的時光,六百年的點點滴滴;從波洛茨克到明斯克,從維爾紐斯到格羅德諾,從第聶伯到尼曼,從蒙古的大帳前到瑞典的艦隊下。
『……懦夫。』
她輕聲說,喉嚨火燒地幹啞。
『懦夫!』
她大聲喊,發絲哽咽了聲音。
托里斯停了腳步。娜塔莉婭等著他回頭向她伸手,就像他五百五十年前伸出手,向她保證一定會找回她的兄姐,一定會重新讓基輔羅斯的遺骸重新挺立在大地上。
然而他終究還是邁出腳步走出了她的視線。
“……沒有。用不著。”她聲音乾澀地回答了自己哥哥的問題。究竟從何時開始淚水填充了眼眶,又究竟從何時開始雙腮變得濕潤,娜塔莉婭不知道也沒有在意的心情,直到伊萬輕輕擁抱住她,手指笨拙地擦過她的長髮。
“對不起,對不起。”伊萬輕聲說,聲音輕到近乎喘息,“請讓我給你更好的家,因為我們才是真正的家人。我,你,還有姐姐,我們會像基輔羅斯覆滅前那樣,每天每天都在一起玩耍,呐?白魯塞尼亞和黑魯塞尼亞,我的妹妹白俄羅斯,歡迎回家……歡迎回家,呐?”
他和娜塔莉婭中間還留著很大的空隙,就像因為害怕被拒絕而故意弄出的一樣。娜塔莉婭知道自己的哥哥總是和所有人保持著距離,就算過去在假期相見、娜塔莉婭黏在他身上撒嬌的時候,他似乎也總能多出間距去處理不讓她看見的事情。但是現在他又為何要害怕?娜塔莉婭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拒絕他的理由,無論出於條約還是出於本心。他是她最喜歡的哥哥,她原本的家已經不需要她了,而他能還給她一個更好的家,他需要她。
在那個夜晚,娜塔莉婭止住哭泣,以更緊的力道擁抱了自己的哥哥。從那個夜晚開始,她成為了俄羅斯的娜塔莉婭。
……在過去的事實確實是這樣發展的。
然而在夢中,娜塔莉婭只是向伊萬的手肘伸出指頭,被擁抱的感覺就驀地消失了。她睜開的雙眼前不是她哥哥寬闊卻略顯怯弱的胸膛,只是她樹枝一樣刺向天花板的手臂——一個人,孤零零躺在毫無裝飾的床上,電子鬧鐘閃爍時間是清晨六時,旁邊顯示的年份早已越過了1991。
『從今以後蘇維埃解散,俄羅斯只是俄羅斯。阿白,白俄羅斯,白魯塞尼亞和黑魯塞尼亞,我的妹妹,你自立成為完全獨立的國家,與我平起平坐,唯一需要聽從的就是你自己的上司與你自己。你自由了,恭喜你。』
『我的家在這裏。』
『我隨時歡迎你回家,但你也可以有只屬於你自己的新家……必須有,你必須自立,因為現在的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對不起,阿白,對不起……』
『我是蘇維埃的白俄羅斯社會主義共和國,我是蘇維埃的白俄羅斯。』
『不再是了,你是屬於你自己的獨立國家。你沒有任何理由聽從我的命令,也沒有任何理由服從我的決定。之前總是在讓你跟著我受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能再把你拖下水了,對不起……請離開我吧,呐?這裏消毒水與冰凍的味道不適合我美麗的妹妹,求求你,離開吧,不要看著我如此虛弱的模樣……』
他閉上眼睛陷入沉睡。娜塔莉婭搖晃他的身體卻打不破休克的咒縛。紅底的鐮刀錘頭化為灰燼,殘渣隨風飄散,越過大洋——
她只能離開自己將近二百年裏唯一的家。
她狩獵,追蹤幼鹿驚恐的蹄印而尋覓到鹿群,但眾鹿見她的獵人樣子便四下逃散,不等她拉開弓就匿形無尋。為它們讓出道路而搖擺不停的白樺樹枝和小灌木似乎都在幸災樂禍地說,美麗的立陶宛的小姐,您用山毛櫸作骨用柳藤為弦的西式的弓箭,怎麼能捕獲到由白樺和洋春菊養大的羅斯大地上的鹿呢。
在曾經是帝國的伊萬的家裏,典禮時他們依照次序站好,走位固定。
白沙皇端坐在金碧輝煌的雙頭黑鷹之利爪下。黑鷹一爪抓握權杖,一爪攜壓天球,突出的十字架分別指向娜塔莉婭的哥哥和姐姐,大俄羅斯與小俄羅斯,露西亞與烏克蘭,就像東正教的大鐘敲響之時總是有兩個主教,一個在莫斯科,一個在基輔。或是穿著西式的軍服,佩戴閃亮的軍刀;或是打扮成草原的哥薩克,頭戴傳統的皮帽;甚至有時會身披華麗的民族服裝仿佛被紅與白刺繡包圍的新郎與花嫁:兩個人低垂著眉恭順了態度仿佛雙子,雖然往往在下一時刻便會一個揮刀另一個哭泣,或者一個僵直另一個格擋。彼得堡的宣召呼喚著古老的城市——莫斯科喲,綿長的莫斯科喲;基輔喲,亙古的基輔喲。
娜塔莉婭嫉妒地想,為什麼和哥哥並排而立的不能是她呢。
立沃尼亞二人組哆哆嗦嗦地擠在她姐姐的身旁,每個人的胸前都掛著兩個牌子:立沃尼亞和庫爾蘭,愛沙尼亞和卡累利阿;被德語侵蝕了的波羅的話和芬蘭話慢悠悠地抖動,壓上他們的肩頭直接變成了帶著口音的慢悠悠的俄語,慢悠悠到讓人懷疑這些語言是否還靈動地存活著。而另一邊,她和托里斯緊貼著她的哥哥,留給他們的位置是如此之狹窄,讓娜塔莉婭就連那個已經變得支離破碎的立陶宛人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娜塔莉婭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已經被打散了的國家,她的哥哥卻還要把這個人帶到聖彼得堡的宮廷裏來呢;就算不能不把他帶來,為什麼又要把他和自己劃到一起呢。
她明明已經是俄羅斯的娜塔莉婭了。
巨大的紋章裝飾著伊萬的家,無時無刻不在以自身的存在高聲宣佈它、或者是它所代表的白沙皇對這個家的絕對支配力量。紋章中以這個家裏近乎所有人的走位順序鑲嵌著他們的化身形象,比如菲利克斯的白鷹和提諾的獅子:前者在他每個月屬於伊萬的三分之一時間裏出現在這個家中,總會毫不猶豫地沖著紋章吐唾沫;後者遠遠看著微笑著隨後就鑽進暴風雪中的針葉林,直到多少天后新的船隻在赫爾辛基修成才重新露面;還有原先叫做克裏米亞的人,伊萬說對他要恢復拜占庭時代的古典且優雅的稱呼,雖然“克森尼索”的名字幾乎每個人都叫不習慣,包括伊萬自己:不用說這還是巨大紋章的絕對命令,也更顯得它神聖不可侵犯。
在紋章需要清洗或更換部件的時候,通常這件事都是伊萬身體力行;但有些時候他忙著和他在維也納見面並有著複雜關係的那些人談判、爭吵或打架,清洗的工作就落到了家族長女的身上。邊境的公女哼著清亮的歌謠,唇瓣下吐出的音節娜塔莉婭好似聽得懂卻又意義模糊;娜塔莉婭目光掃過那些古老的印記,她和托里斯與他們的走位一樣不曾分開——沒有托里斯存在的娜塔莉婭的回憶是什麼?在東歐大家亂打一鍋粥的時候,不知道一場戰鬥結束後有多少淚水是父親為了死在自己手裏的兒子而流,他們看不清彼此的容貌,只能看見對方身後血光中舞動的敵方旗幟:各種旗幟此起彼伏,其上的紋章躍動成為了活物,它們就是那些國家本身,就是和娜塔莉婭一樣的人——他們彼此廝殺,父子之間的廝殺,兄弟之間的廝殺,沒有任何原因的廝殺。她能記起的最古老的過去就是如此連綿不休的征戰:波洛茨克城堡裏婦人慟哭的影像令她心悸,她不願繼續回想下去了。
那些歷史的殘存組成了一枚三聯印,諾夫哥羅德、蘇茲達爾和基輔,兇猛黑熊威嚴金獅與持劍的天使。這組合讓娜塔莉婭覺得彆扭: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那是當年姐姐我從父親手裏接過的旗幟,那個天使。』她的姐姐笑著說,她很喜歡為任何人充當歷史講解員,『阿露把父親的繼承權交給了我,我也確實覺得天使比那三隻渡鴉和孤零零一個十字架都要更好看,當然,現在那些聰明的鳥兒都飛到維也納的優雅宮廷去了。』她頓了頓,為了回憶而用力眨眼,『我還記得那些時候,我和阿白你一起跟在立陶宛——上帝保佑他,他是個好人,可他不再是主人這件事,說老實話我很高興——跟在他的身後,我們和他一起對抗蒙古、對抗條頓騎士團,還總是和波蘭與阿露吵架,沒有一次我不是高舉我的基輔天使旗幟的……還要加上留裏克王室的印章,雖然那家人早就死絕了……』她搖搖腦袋,飛快擦掉了湧出眼角的淚珠,『阿露雖然經常用他自己的莫斯科騎士,但他偶爾也會舉起蘇茲達爾的大旗。那是當然的,那種時候蘇茲達爾的旗子肯定要比莫斯科的好用,後來人們都說莫斯科如何如何,但我很清楚喲,阿露自己也明白,沒有蘇茲達爾他就什麼都不是……諾夫哥羅德叔叔也是狡猾得很,不過如果沒有他,我和阿露大概都會在基輔就被蒙古殺了吧……就因為這個我想我還是要感謝他的,可誰想到阿露他居然……』
她又哭了出來,好像世界上不再會有人為1478年的冬天哭泣了一般。隨後她掛著淚珠微笑了,看樣子是把那件事定性為無法挽回也無可避免的歷史。一瞬間娜塔莉婭為諾夫哥羅德感到悲哀,但很快她就把這悲哀拋之腦後遺忘了。
『不過也許和阿露說得一樣,那種時候不那樣不行,因為我們都在彼此為敵。現在好了,全羅斯都在一起,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了——如果阿露不要總是耍性子就更好了,他非要說我說話不是標準音:我是父親一字一句教出來的,父親怎麼說我就怎麼說,學波蘭說話是因為那好聽……有些時候他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怨不得那時候波蘭總被弄得氣急敗壞,可阿露畢竟是我的弟弟啊。不管怎麼說,他統一了全羅斯光復了我們的帝國,這比什麼都好。古老的基輔、蘇茲達爾和諾夫哥羅德,我們真正的家園再也不會分崩離析了……』
『等一等,不對吧?!』
娜塔莉婭打斷了她姐姐喋喋不休的追憶。托基輔公女的福,她確實回想起了不少快被遺忘的重要事情,可復蘇在她耳中的古老歌謠明明是——
羅斯的土地上有著四個大公,
其中兩個開始將破碎的土地整合,
一個在西,一個自東,
他們彼此征戰不休;
……
『姐姐你記糊塗了?只有基輔、蘇茲達爾和諾夫哥羅德?』
剩下的那個呢?那個公國擁有立陶宛之名,保存著她聽命於托里斯的全部歷史,就連她姐姐剛才也提及並承認了。這太可笑了,她與托里斯組成國家是在她自己的土地上,她是基輔羅斯的次女,全羅斯怎可能不包含她?退一萬步講,這裏說的都是古國,那麼那個公國呢?
城堡中的婦人悲傷地微笑,她說了什麼,娜塔莉婭想不起來。
邊境的公女盯著她看,面露和娜塔莉婭記憶中相似的微笑。
『這就是全羅斯沒有錯哦。阿白你大概記混了吧……你看,就算立陶宛做得怎麼努力,他不是,也成為不了我和阿露的家人,他只是從西北闖進我們家的外人罷了……但是阿白你不一樣,就算你說著立陶宛口音的話語,行著立陶宛人做過的事情,哪怕把我們的古老習俗全部染上了立陶宛的色彩,你也依舊是我們被搶走並迷失了的妹妹——
『只是呢,阿露覺得,要讓已經變成立陶宛人的阿白回憶起羅斯人應有的姿態,還是需要時間啊。
『沒有關係,姐姐會和阿白一起加油的,如果阿露不再那麼任性的話……』
她若有所思地咬了咬嘴唇,全然無視了娜塔莉婭逐漸變得慘白如雪的雙頰。
『我們,沒有問題的。』
第聶伯的娜塔莉婭曾經歌唱,
她歌唱著走過立陶宛的草場,
狼群在她的歌聲中安睡,
又因她的歌聲呼號群集;
那是屬於娜塔莉婭的狼群,
那是屬於狼群的娜塔莉婭。
娜塔莉婭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
也許從某些意義上講,她的姐姐身後跟著三五個也能被叫做姐姐的人,她的哥哥身後也有三五個哥哥。但是娜塔莉婭從來沒有和那些人說過話,於是那些孩子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了,仿佛他們從最初就不曾出現過。
於是從結果反推過去,娜塔莉婭得到了唯一的姐姐和唯一的哥哥。
那個反演出來的過去標定了娜塔莉婭依舊年幼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她,連同她同樣年幼的姐姐和同樣年幼的哥哥,都叫著與現在截然不同的名字。那些古老的發音受洗于時間長河中,脫去了更古老的瓦良格的印跡——後來她的哥哥說,那是歷史,哪怕都遺忘了也要重新想起來,那是她們存在的證明。
而娜塔莉婭卻只能想起一個名字,哪怕它也許並不屬於她。
娜塔莉婭住在波洛茨克,或者在明斯克,或者在維捷布斯克,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名字的城市與村莊。她站在西面,尼曼河流淌過黑色的魯塞尼亞,她站在東面,第聶伯河遠離了白色的魯塞尼亞。波洛茨克的城堡高聳,娜塔莉婭說,她會站在這裏看向南方與東方。從南方過來的是她的姐姐,從東方過來的是她的哥哥。
『還有您的父親,我們的王公基輔。』
城堡中居住的婦人溫柔地笑著。她也同娜塔莉婭一樣經常望向窗外——一邊是東北,一邊是正南。
『我們一同與瓦良格乘船而來,他消失了,我們卻留下了。東北是我的兄弟諾夫哥羅德,他是個粗獷的漢子,瓦良格的口音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消除,但他和我們一樣都是地地道道的斯拉夫人。南方是您的父親,我的兄弟基輔。只有他才能把我們聯繫在一起:您看,我們是羅斯,而異邦人卻稱呼我們為基輔羅斯;我們屬於您的父親,雖然也許並不如故事中的西方那樣結合嚴密。他讓我撫養您,這是他給我的最直接的命令,在明斯克,在此地的波洛茨克;您是他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感謝上帝。』
婦人為娜塔莉婭縫製白與紅的襯衣和長裙。她用鹿皮製作短靴,用狐狸和狼的皮製作氊帽,把娜塔莉婭打扮成森林中的獵手,教會她如何使用匕首和短弓。她在尼曼河岸播種亞麻,在第聶伯河濱種植苧麻,再用它們紡出紅與白的麻線,織成紅色布匹上的白色城堡,並把這徽記繡在士兵們的盔甲上和真正城堡的牆頭。小小的娜塔莉婭從森林歸來,袋子裏都是被她射殺的野兔和松雞;而那些士兵排成整齊的方陣出入城堡,他們獵獲的旗幟裏是留裏克王室的三叉戟,有純白的天使也有雙足直立的駭人黑熊。娜塔莉婭認得那些旗幟,它們一個屬於她的父親,一個屬於她的叔父。
居住在城堡中的婦人撫摸著那些旗幟而垂淚,就連娜塔莉婭展示打來的松雞也不能令她重展笑顏。
『您的父親生了病,他正在碎成碎片,在您和我的眼前。您的姐姐可好?您的哥哥可好?他們見到您還總是微笑相迎?我的兄弟正在變得支離破碎,而我坐在西北卻只能加劇他的病情——他咳出的鮮血塗在我的兵士的劍刃上,我腳下的每一枚金幣都源自他被刮削的骨髓,但是我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是我的兄弟,也是我兄弟的兄弟……啊,您還是孩子,在草原上嬉戲就是每日生活的全部。忘了我說過的話吧。像所有的孩子一樣,把每日每夜花費在舞蹈、狩獵與收割中吧……』
婦人背轉過身子,把臉埋入厚重的衣袖,雙肩和胸口劇烈地起伏。娜塔莉婭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好木然地放下裝滿松雞的袋子,從婦人面前走開。她的父親是怎樣的國家她說不清楚,因為那個日趨虛弱的身影總是在依靠她姐姐的攙扶,仿佛沒了她就再也活不下去;她哥哥鎮守東域,被侵擾的東域,混亂中各公國揮戈相伐,來自各地的同屬留裏克的士兵彼此互為仇敵。這樣的亂局中她甚至無法回想起清晰的父親的樣貌,不過他大概與那些大公相差不大,就像此刻正在波洛茨克城外集結軍隊的波洛茨克的公爵。娜塔莉婭朝城堡外看去,軍隊在為了下一次的爭鬥歡呼,方陣中羅斯的士兵稀稀疏疏,更多的是騎在馬上的異族人:他們來自西北的海邊,身上帶著潮濕的鹹味,仿佛尼曼河口整個被掀了底朝天、所有的海水都化為傾盆大雨才塑成了他們。
娜塔莉婭知道他們的名字:立陶宛,立陶宛,西北的異教徒。
『波洛茨克夫人,您的公爵要求您的到場。』
操帶口音魯塞尼亞語的褐發少年敲門後不等回應就推門而入。他和氣而良善地微笑,對婦人,對娜塔莉婭。立陶宛的托里斯•羅利納提斯以往都要向高貴的羅斯諸公下跪並臣服,但從不久前起他便站得筆直,娜塔莉婭甚至覺得他是故意挺直了腰背,微笑中也帶著只有娜塔莉婭能看出的倨傲,似乎已經把整座城堡看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正如他腰間的長劍和匕首磕碰令人不甚愉快地叮噹作響。
那是燒殺侵略的聲音,娜塔莉婭憤憤地想,都是她們父親的錯,就連理應給她們做僕從的人現在都開始反客為主了。
婦人並沒有收起悲戚,她似乎已經被悲戚征服了。她看上去楚楚可憐,一言不發地抓起想要走掉的娜塔莉婭的手,把她推到少年的面前。不需要其他解釋,少年會意地向婦人輕輕頷首,朝娜塔莉婭稍稍彎下腰,右手手掌向上攤在她的面前:
『基輔羅斯和波洛茨克的公女,波洛茨克的公爵需要您到場。我們的下一場戰鬥臨近了。』
沒有拒絕的理由,娜塔莉婭只好把手交給立陶宛的少年。少年依照羅斯的禮法笨拙地親吻她的手指——很是笨拙,卻也很有力量,如同他手指上粗糙的老繭,由鋤頭、馬韁和刀劍共同磨礪出來。
即便在許久之後,娜塔莉婭對自己如何變成了托里斯整個民族和疆土的部分核心依舊抱有疑問。父輩們的衰落處於同時,然後就出現了那些立陶宛人,從海邊低矮的山丘,從河流兩側貧瘠的土地,從森林從他們神樹的樹蔭下。二十八個公爵簽訂的協約用她的文字寫成,那個人居然連字都不會寫。
『你是要為了波洛茨克的夫人,同我的父親以及諾夫哥羅德作戰嗎?你要同我的姐姐和哥哥作戰嗎?』
娜塔莉婭突然問道。哭泣的夫人像被人刺了一刀,椅子發出了刺耳的噪音。而少年怔了怔,鬆開娜塔莉婭的手站直了,表情在溫順馴良的同時保存著鄉野的嚴酷和暴烈,奇怪的是卻不給人任何違和之感,正如同他們能夠在允許基督教存在的前提下,完全沒有放棄自己異教信仰的意願。隨波逐流的異教野蠻人,娜塔莉婭很想這麼說,可立陶宛少年的微笑卻堵住了所有的抱怨。
『我不是為了您或者那位夫人而戰,也絕不是為了諸位的公爵而戰。』他聲音溫和卻清晰有力地說,『我是為了我自己的民族而戰,為了我們的土地與我們的財富。而這,卻正是您的主人所需求的,所以我們才會站在一起——您家族的故事很是悲傷,但我相信這個故事有它存在的理由,因此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維護這裏土地的完整,也包括那位夫人的安全,還有您——請把您的後背交托給我,我會用我的生命去守護它;那些基督教的騎士們如此說過,而我認為這話沒有錯。』
他上下打量著娜塔莉婭,臉頰微微發紅,隨後別過眼睛,抽出腰間的長劍,把劍柄按在娜塔莉婭的手中。
『尊敬的公女,請接受我的禮物。烽火的號角已經響起,匕首和短弓卻不足以保護您。所以我向您獻上我的武力,這也是說,我的後背也將交托於您。』
娜塔莉婭知道自己應該握住劍柄。她這麼做了,托里斯也親吻了她握緊的拳頭。城堡的婦人在啜泣的同時微笑,目光卻飄蕩到窗外遙遠的東方——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最終會出現的卻是異族的金戈鐵馬——然而那確實已經是後話了。
TBC
不寫些什麼總是不行呢……畢竟立露CP是我本命來著
微小短篇,千字左右,OOC含故而不發表,純當練習
人物暗黑性注意
自主設定:蘇維埃是露西亞受到紅色影響而誕生的第二人格,雖然本質是一樣的,但外在性格表現還是略有不同。
(並非冬天的伊萬黑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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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瓶中的液體已經所剩無幾。托里斯·羅利納提斯抬手看了看表,距離拔針時間大約只剩下三分鐘了,而病床上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和他最近幾個月的絕大多數時 間別無二致,在淺淡睡眠中沉重呼吸。
距離他醒來還有三分鐘。
通過核電站的後處理問題支開了烏克蘭,本著核輻射粉塵危險持續性的解釋把白俄羅斯拖在了病房,拉脫維亞還沒有從波羅的海之歌的震撼中回過神,愛沙尼亞去參 觀芬蘭的住所,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波蘭忙著為自家的礦工維權,匈牙利奔向了與奧地利的邊界線,東德因為信息爆炸的緣故請了病假,保加利亞他們……他們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忙碌。到頭來,在整整三個小時裏,伊萬的專屬病房內,只存在立陶宛和俄羅斯……或者說,立陶宛和蘇維埃兩個人。
漫長的三個小時,從某種意義上講。
托里斯挪了挪椅子,第六十三次把目光從伊萬蒼白的臉上移向床頭的瓷盤。注射器還沒有開封,旁邊的小藥瓶沒有任何漏氣的表現。
托里斯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一般,啵地一聲劃開了藥瓶蓋。他撕開注射器的包裝,抽了半針筒的生理鹽水後,慢慢地把針頭刺進藥瓶的橡膠塞子裏。白色的粉末 噗地旋轉開來,在藥瓶裏跟隨液流上下滾動。這場景托里斯已經見過太多:那些克格勃最喜歡的,哪怕在他們發明了那種雨傘之後。
距離蘇維埃的伊萬·布拉金斯基醒來還剩兩分鐘。
托里斯舉著注射器,目光梭巡於輸液器和伊萬之間。無論把藥物通過哪種方式注入伊萬的體內,最終的結果都一樣。當然,打入藥液中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他或許也 不會再有和伊萬交談的機會;直接給伊萬注射的話他會提前醒來,可這,在現在看,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蘇維埃早就不是幾年前的那個了。
即便是立陶宛,也可以不再受到蘇維埃的桎捁,全部來自外在的桎捁。托里斯和愛德華與萊維斯一起,手拉手連接起他們原先的首都,不帶任何暴力地輕聲歌唱。伊 萬從來不知道如何處理非暴力的事件,如果公然頂撞他他反而高興,因為那給了他出手的理由;可非暴力的事件和不抵抗的事件……布拉格一直是所有人頭頂上的陰影:捷克的姑娘除了唱國歌什麼都不幹,伊萬·布拉金斯基揚起水管,周圍全部人的目光把他的動作固定了下來,讓他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或許這個帝國的結局,從那時起就徹底固定了下來。
當然,托里斯知道自己比其他兩位幸運很多,或者說,他那根深蒂固的固執救了他。伊萬並沒能深入到他自己的家中,10%的人口不尷不尬,也起不到什麼決定性 的作用——所以花了三個小時坐在病房裏思考下一步行動的只能是立陶宛人的他。
距離伊萬·布拉金斯基的醒來還剩一分鐘。
而托里斯說,那怎麼可能是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呢。
那個死氣沉沉的肉體,被催化劑強行弄出的肌肉早就融化了,空剩下變得鬆弛的皮膚。那雙手再也寫不出動人的詞句,那張嘴也不再能說出煽動性的話語。他甚至不 能唱歌了:在入院前他經常性地捂住耳朵,抱怨說周圍的聲音太吵鬧太吵鬧。確實很吵鬧,托里斯想,但那是人的聲音。
伊萬·布拉金斯基害怕人的聲音,因為他從來不覺得那來自於人民。
托里斯歎了口氣,不對,這樣的他,不是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
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喜歡人,喜歡許許多多的人,喜歡把自己放置在人群的包圍中,如果孤身反而會瑟縮。但是領袖的位置只屬於單獨的人,所以這個孤身坐 在王座上的男子不是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
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十分虔誠,為了一個虛幻的諾言自傲自滿又謙卑地成長。但是諾言破碎的絕望摧毀了一切精神食糧,這個關閉教堂不再信奉最終救贖的男 人不是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
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永遠是那個總在發抖的孩子,在雪地在林間,兔子一樣躲避著敵人,棕熊一樣抗擊著侵略。那個人野蠻的同時開化,粗暴的同時馴良,就 像所有未定型的孩子,只能依靠反射他人的舉止來確定自己的模樣。然後他長大了,或者說肉體成長而精神不曾變化。那個過分敏感的精神才是他認識的伊萬·布拉金斯基,就算他變得粗暴變得殘忍變得危險。然而這些那個名為蘇維埃的男人擁有嗎?
托里斯幻想過無數次與他現在所身處極為類似的場景。那些場景中他用匕首用手槍用毒藥一次次殺死了那個霸佔了伊萬·布拉金斯基軀體的魔鬼,然後原本的孩子歸 來,在他的懷抱中哭泣並懺悔。可是現在,他顫抖的手握住針管,針尖懸垂在伊萬·布拉金斯基冰冷慘白的皮膚上空,明明只要一刺就可以達成他最初的設想,可他卻做不了。
就算再怎樣地憎惡與反感,他所要面對的終究是那具肉體本身。他想要打屁股的淘氣小鬼躲藏起來,他想要輔佐的青年哭泣得透明了身形,給他留下一個被他斷定的 魔鬼佔據的國家,可這畢竟是那個人的肉體。
蘇維埃說,他死了,俄羅斯也會死。
蘇維埃說,沒有他,俄羅斯就不會存在。
蘇維埃說,誰見過俄羅斯哭泣著在絕望中乞求奇跡降臨,誰才有資格佔有並支配他。
伊萬·布拉金斯基醒轉的時候托里斯甚至來不及藏起注射器。只是那一瞬,從那雙無神的眼眸中托里斯窺見了他曾經熟悉的靈魂倒影。當那個身軀變得堅韌,托里斯 背後的傷口也疼痛起來。他只好裝作無事的樣子,把注射器放回到瓷盤上。
“你想殺了我。”
伊萬·布拉金斯基一字一頓地說。
“你殺了我,或者那個孩子同我一起消失,或者他找到更新的可以依靠的精神。
那個孩子在陰影中哭泣。他希求他人擁抱的同時製作了藩籬,那藩籬反客為主控制了他的神經他的記憶。
只是這究竟是誰,托里斯即便能說清,也沒有意願去說罷了。
”我承認他卻沒辦法承認您,可這什麼都代表不了。因為您看,我連在這裏殺死您的這件事都做不到。“
藥液滴盡,鮮血順著導管逆流。托里斯悲哀地微笑,掐斷了導管,駕輕就熟地把針頭從他皮包骨的手腕上取下。
最近一直在想,如果女裝聯合王國不是被瓜分、而是逐漸以整體露家衛星國的形式被露西亞吸收,或許後人對18世紀後半葉的東歐,至少從道德上和情感上,會擁有更積極的看法。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的妄想是同女帝結婚從而完成兩個國家的合併。如果事情真成了,或許這世界上會出現與百年前意義截然相反的三重聯合王國,或者是如百年後奧匈夫婦的二元或三元帝國,幾個國家之後的關係也便不會如事實發展那般總是針尖麥芒了。只可惜歷史不能假設,三次瓜分最大的罪孽在於它強行割裂了一個完整的存在了數百年的曾經強大過的國家,不僅是指立波的分離,畢竟憲法規定大公國獨立性的徹底喪失是在1791年之後,而瓜分從1772年就開始了。不算立陶和貝拉的大公國,只說波波的王國個體,波蘭王國西部和北部被劃分給阿普,西南被劃分給貴族,東南被露西亞拿走,三次瓜分步步逼近。聯合王國被瓜分的最令人悲哀與憤怒的部分是菲利克斯不同於聯合王國內其他三人的這個個體被完全肢解開了,此後百年世界上再無波蘭。
而且,露西亞答應了立波保護他們的安全,卻在最後參與了肢解國家的行動。如果說以前的控制和滲透只是令人惱火不快,那麼他同意阿普與貴族一起切分聯合王國就是對他們的背叛。無論是立陶還是波波都在說,瓜分波蘭的過程就是整個王國被出賣的過程。被原以為至少可以相對信任的人出賣背叛,這對任何人(國)都會是一種打擊。
因此,拆分建製+出賣朋友,即便提出瓜分議案的是阿普,即便後來對菲利克斯的嚴酷程度阿普要甚於露君,最被菲利窩火碎碎念的會是露君這點,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了。
迦勒底人的藝術在決心。
希臘人的藝術在和諧。
羅馬人的藝術在呼應。
中國人的藝術在崇敬。
印度人的藝術在善惡。
猶太人的藝術在憂患。
阿拉伯人的藝術在回憶與誇張。
波斯人的藝術在精緻。
法國人的藝術在細膩。
英國人的藝術在爭榮與批評。
西班牙人的藝術在赤裸的物質。
義大利人的藝術在於美。
德國人的藝術在明志。
俄國人的藝術在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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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作為黎巴嫩人,紀伯倫對有些國家藝術性格的把握或許並不準確,但他也確實抓住了不少國家藝術性格的核心。
古國、未出場國家暫且透明化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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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的藝術在崇敬。(個人覺得崇敬不大準確,天道、天人合一的根本似乎並不偏向於崇敬,反到是一種和諧……)
——王耀知道自己在四千餘年裏確實在崇敬著什麼,但如同他筆下的山水,這份崇敬著實綿長卻又淡泊。
——在那藝術之後,就算經過怎樣的大風大浪,王耀也總會抬頭,看看自己頭頂上的那片天。
法國人的藝術在細膩。
——弗朗西斯·波諾弗瓦面前擺著三個高角玻璃杯,一杯是滴入檸檬的香檳,一杯是拌混杜松子的苦艾,最後的一杯是裝飾著玫瑰花的清水,都是由他親手調配。
——然後弗朗西斯會驕傲地宣稱,它們與商店中的大路貨相比,有著粗野舌頭嘗不出的細膩差別。他微笑著邀請你嘗一嘗,在玫瑰花的芳香中。
英國人的藝術在爭榮與批評。
——亞瑟·柯克蘭完成了一篇評論。他從道德上倫理上宗教上詳細分析了一幅畫的來龍去脈以及,以猛烈的炮火抨擊它的存在。
——唉,有些人說,這反倒讓那幅畫更有名。但又有誰知道,為此成為了批評家的柯克蘭卿何嘗不也因此而獲得了名聲。
西班牙人的藝術在赤裸的物質。
——安東尼奧·費爾南德斯·卡裏埃多在跳弗拉明戈。他輕快地躍動,踏著吉他和響板的節奏,臉上一直掛著笑意。
——他對面的紅裙子正燃燒得火熱,也映紅了我們鬥牛士的雙頰。
義大利人的藝術在於美。
——聖歌,哦聖歌,從都靈、米蘭、弗洛倫薩、熱那亞、威尼斯和羅馬選出的孩子在歌唱空靈與清澈。
——西西里的牧童從午睡中醒來,那時那不勒斯的敲鐘人奏響了晚禱的第一個音節。
德國人的藝術在明志。
——巴伐利亞用畫筆勾出精細的髮絲,薩克森叮叮咚咚讓鋼琴嚴格遵守了十二分律,魏瑪糾結著詩歌的韻腳,士瓦本數羊入圈,聽它們的蹄聲精準劃一。
——看著那些親戚們的精益求精,羅德里赫·埃德爾斯坦轉身去彈奏海頓,基爾伯特·貝什米特打開了日記,而路德維希,他在藝術的氛圍下閉上眼睛開始淺眠。
俄國人的藝術在哀愁。
——伊萬·布拉金斯基對他的姐妹說,他是多麼憐憫她們。
——萊娜和貝拉對他說,好兄弟,你不要再對著伏爾加河歌唱你失去的東西和從未得到的東西了,你的哀愁只會讓其他人憐憫你的不幸,可是能緊緊擁抱你的卻只有我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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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斷期症候群:短篇//完結
伊萬·布拉金斯基的畫像:前奏//阿爾篇//普憫篇//耀君篇//立陶篇//完結
霧野靈薄:前言//章一//章二//章三//章四//章五//TBC
硝煙散盡時:中篇//TBC
無言之歌:短篇//TBC
終焉世界的鎮魂歌:中篇//TBC
布拉格之秋:中篇//Coming soon,please wait
三套車:中篇//Coming soon,please wait
冬天的故事:短篇//Coming soon,please wait
國王之城:中篇//Coming soon,please wait
曆史普及:
東歐大國夢之若子篇:中篇//完結
白色後宮王者:番茄親分篇//全能人妻篇//無口旦那篇//完結
聯合王國衰落史:花名冊//塔諾戈羅德聯合會//俄羅斯干涉到沉默議會//托倫危機//波蘭繼承戰爭//薩克森時代//末代國王選舉//TBC
立沃尼亞征戰考:中篇//Coming soon,please wa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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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向CP:
ManMan推獎,邪氣戰鬥狂激萌,本家老實肯幹又可愛,有賀性格熱血帥無邊,少女受速速退散!
2BOSS:速光←(鋼 & 壞) 【泡潮可逆不可拆】
3BOSS:影蛇←(雙子 & 蛙)【磁石獨樂轉啊轉】
2+3:光蛇前輩後輩百合吧百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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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隻要點請一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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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隻要點請一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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